方糖

喏,鸽子蛋,送给你的。

【鬼使】当我说我不爱吃甜时我在说些什么


· AU
· OOC
· 非常俗套


1.
王黎是个驱魔人。
但是不怎么会驱魔。
这也不能全怪他。他是个新手,出师不久,也没单干过。从师四年,拿腔拿调学的不错,荷枪实弹了却干不出正事儿来。

虽然如此,王黎的名号在圈里却是数一数二的响亮,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,就是人长得帅。
他还记得一个月前的那天早上,他不知怎么醒的很早,却发现他的师傅已经起来了,正靠在阳台上抽烟。眼睛望着楼下成群成群的小姑娘,都是借着请教问题的名义来看王黎的。这情形从王黎拜在他门下的第一天便是如此,如今四年了,依然是络绎不绝,人流量不减当年。

楼下是万花丛,齐争艳。楼上是众星捧月的月,和单身多年老男人。

师傅掐了烟,转过身来,鬓角白发是寂寞的雪,眼里隐隐有泪光闪烁。

然后王黎就出师了。


2.
那年的冬天分外的冷,王黎接了他的第一个案子。说是城北洞附近有厉鬼徘徊不去,害人无数,罄竹难书,请他务必将这孽障伏法。说话的人就坐在王黎对面,珠玉傍身,披金戴银,其光芒可与日月争辉。
眼疼。
厉鬼向来最难对付,他本来不想答应的。

“20万。”那人说。

“我最近实在是没有时间。”王黎推脱道。

“40万。”

“我明后天可能有空......”王黎犹豫道。

对面那人一拍桌子,“100万。”

王黎也一拍桌子,站了起来,“您放心,我今晚就为您斩妖除魔去。”他慷慨激昂道。


3.
香炉灰,黑狗血,桃木剑,坟头土,柳树枝。一一备全,王黎照着单子又对了一遍,万事俱备。他早早的就到了闹鬼的旧街,仨小时前便拉开架势,鸡血画符,红绳布阵,绳上栓一小串风铃,铃声能招魂,只要招来那鬼,必定会被困在这法阵里。

王黎踌躇满志,势在必得。二十米开外找了棵树,躲在后面,只等那孽障上钩。
不一会,果然铃声大作,王黎赶紧跑过去看。 寒风猎猎,王黎的衬衣也跟着猎猎作响,他置身这风中,冻得一步一个颤,没走几步竟然扑通一声摔到地上去,疼的他呲牙咧嘴,生无可恋。

面前传来几声轻笑,王黎赶忙爬起来一看,只觉得眼前发黑,气不打一处来。这阵里的人身披阿玛尼,脚踩范思哲,双手插兜,肩宽腿长。这哪里是鬼,分明是个高富。

......仔细看其实也挺帅的。

干他们这行的有个不成文的规矩,驱鬼时必须穿黑衣黑裤,这样谁是同行,一目了然。王黎那时年龄小,不爱穿黑,出来时翻箱倒柜也没找着一件黑外套,只有一件衬衫勉强算是黑的。
这寒梅腊月的,滴水成冰,王黎只穿一件衬衫,早就被冻了个透,哆哆嗦嗦冷的说不出话来,只能用两只眼睛瞪着阵里的男人,表示你谁啊你,竟然敢在我驱魔大师的地盘上撒野,瞪。

金信不甘示弱,回瞪,表示我爱咋咋,关你屁事。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就这么互相看了好一会儿,似要将眼光化刀,眼神相触,便是短兵相接,高手过招,血不沾刃,须臾之间胜负已定。两人沉默的用眼神大战了三百回合,场面一度十分紧张。

最终,这场静默的战役因为王黎得喷嚏而宣告金信胜利。

金信的眼神在王黎的薄衬衫上转了一圈,再抬眼时已经多了一份无可奈何,他说,嘿,你这孩子,是不是傻呀。

王黎从嗓子里挤出来一个带着颤音的呸字。


4.
王黎回家以后就大病了一场。

他在床上躺了整整两个礼拜,一日三次药比三餐还准时,又被勒令戒油烟荤腥,若是再想起与100万失之交臂这茬,便要郁郁终日,眼里常含泪水,委屈至极。

金信安慰他,说你就当是用100万和这一场病换来我这么个朋友,多划算啊。 当时他坐在床边上,一边说一边给王黎削苹果吃。他削的极差,一半的果肉都连着皮一起进了垃圾桶。

王黎本来躺着,病的气若游丝。听了这话,愤慨的差点坐了起来,被金信按回床上。一句“划算个屁”才说到一半,又被金信捂住了嘴。
王黎气的一连翻了六个白眼。
其实他还翻了第七个的,只是屋子里骤然暗了下来,没能让金信看见。空调也跟着停了暖风,这是停电了。

两人陷在一片黑暗里,谁也没说话。

过了良久,王黎裹了裹被子,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,他说,挺无聊的,你给我讲个故事听吧。他的声音透过金信的指缝传到空气里,听起来闷闷的。

过了好一阵子,才听见金信回答。

好啊,他说,从前有个将军,一生戎马,为国为君,却不敌猜忌,最终被天子斩于殿前。神明不忍,将其复活,化身鬼怪,从此不死不灭,享永生之痛。直到找到鬼怪的新娘,拔出胸口的剑,才能归于尘土。

完了?

完了。

什么烂故事,听了难过。王黎评论道。

金信哈哈的笑了两声,附和说,确实是烂故事,也确实难过。

电还没来,屋里的暖气渐渐散去,王黎生着病,有些怕冷,但又不愿意说,只好不动声色的把自己往被子里塞。金信看着,觉得好笑,便把自己的两手也塞进去,在被子里握住王黎微凉的手。

这个动作来的猝不及防,王黎像是活见鬼,表情格外好笑。于是金信就笑了出来,一边笑一边晃着两人相握的手,说,我有点冷,你给我暖暖吧。

然后王黎的表情变得更好笑了。


5.
直到开春的时候,王黎的病才算好全了。金信扯着他,坚持要欢庆一把。两人一大早就出了门,刚巧赶上周一,半个城的人都往市中赶,两人逆着人流走,像两条不合群的鱼,别人游去工作,他俩嬉皮笑脸地游进了电影院。

金信拉着王黎在倒数第二排落座,两人只要了一份爆米花,金信把纸筒抱在怀里,还是热的。这个时段影厅里一向没什么人,他俩包场。

灯光一暗,画面一出,王黎不知道怎么就忽然有些紧张,电影播了大半,他一句台词也没看进去,爆米花倒是吃了不少。隔壁金信也是吃个不停,八成也没怎么认真看电影。

肯定是电影院风水不好。王黎想。

他伸手又去拿爆米花,手指不小心跟旁边的人碰到一起。两个人谁也没有再动,任凭手指就这么挨着。

十年前的电视剧都没有这么老套的情节了。

金信说,其实我不爱吃甜食。

王黎看着那桶见底的爆米花,回答道我也是。


荧幕里,炼金术士对少年说,我能变成风。


6.
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。外面下起了雨,金信在街边买了两把伞,他走在前面,王黎在后头跟着。

迎面过来一个女孩,穿着校服,长得清纯,没打伞,被雨淋湿了帽衫。王黎越过金信的肩膀看见她,莫名地觉得她柔光逼人。
小姑娘抬起眼睛,正巧对上金信的目光,此时两人只有一步之遥,空气湿漉漉的,眼神也湿漉漉的。此时云开见日,阳光照在两人身上,他们对望着,天边传来it's beautiful life 的歌声,像一出浑然天成的舞台剧。

王黎一脚踹在金信的屁股上。
好好走你的路,王黎说。



7.
再见到金信,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了。
王黎对他A)没有联系方式 B)没有家庭住址,假如某天金信暴毙街头,他也只能从晨间新闻里知道。
这两个月王黎一集晨间剧没看,全看成了晨间新闻。

那天金信来找王黎时他正工作,雇主的小孩在爬树时不小心摔下来,惊吓过度,掉了一魂一魄,求王黎把失掉的魂魄召回来。
按理来说应该不难,可王黎围着那棵树一圈圈的转,经文一遍遍的喊,都毫无回魂之兆。他口干舌燥,急火攻心,忍不住的骂娘,也骂金信。

然后金信就出现了。

王黎凶神恶煞,金信笑容可鞠。

你去哪了?

金信眼神躲闪一下。
加拿大,他回答。

给我带礼物了没?

没有。

那你滚开。
王黎恶声恶气,转身就走。

你等等,我看见那孩子的魂魄跟着他爸妈回家了。金信在他的身后喊。

王黎奇怪道,你能看到魂魄?

诶呀,我天生阴阳眼嘛,金信随口胡扯,怎么样,你现在是不是觉得用一百万换我确实很划算了。

王黎不想理他。


8.
回去的时候已经天黑了,金信陪着王黎往家走,从一个路灯走到下一个路灯,影子被压短又拉长,10分钟的路程走了20分钟才到。
两人站在王黎家楼下,金信几次想张口,欲言又止。

你失声了吗,王黎不耐烦的问。

你看看我,仔细看看。最终他说。

王黎后退一步,仔细打量了金信一番。
人模狗样的,他得出结论,

不对,金信说,你看看我的胸口。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?
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有点亮晶晶的,好像心怀什么期许一样。

王黎嗤笑道,怎么,你是想让我说自己是鬼怪的新娘吗。

金信被气的脑阔疼,抬手就给了王黎一个脑崩。
我要去一个地方,挺远的,以后不能常来看你了。他说。

王黎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那天下雨时遇到的女孩,突然有些难过,只回了金信一个哦字。

两人又站了好一会,谁都没说话。

最终还是王黎先开了口。
你什么时候走?

明天下午。

那你明天早上出来吧,看电影,这次我请。

好。

......

我当时不该接城北洞那一单的。

嗯。



9.
两人一大早就出了门,不巧赶上周末,半个城的人都往电影院里拥,两人也被挤在人海里,成了鱼群里两条最普通的鱼。

王黎心不在焉,入了场才发现自己买的电影跟上次看的一样,金信看见了,什么也没说。他们又要了一份爆米花,热乎乎的纸筒被王黎抱在怀里,但是这次谁也没吃。

电影演着,两人也专注地看。

演到男主角变成一阵风时,王黎突然掉下一滴泪,砸进了爆米花里。

金信凑到他耳边问他,你这是被化成风的行为感动了吗。

王黎说不是,都怪这电影院风水不好。

风水不好。

金信点点头。


散了场,两人在门口告别。

再见,王黎说。

bye,金信说。

两人相互挥手。

出了门,王黎右拐回家,金信左拐,池恩倬正在街口等他。
他走的很慢,那天他送王黎回家时,也走的这么慢。





10.
剑拔出去的那个瞬间,风从胸口的洞里灌进来,淹没四肢百骸。
金信突然想到了他和王黎看了两次的那个电影,男主角在一片沙漠里化成了风。

他也化成了风。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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